一中记忆之书法书虽小道亦通神通榆一
2022/6/14 来源:不详吴政国老师书法作品
一中记忆之书法——书虽小道亦神通张永强
孔门六艺,书居其五;文人四艺,书列之三。在古代,书道为重,一技成便可天下行得。在当代,科学昌明,网络发达,书道为轻,除非雅好其能,否则即便一窍不通亦不碍工作生活。是以大可不必将“书道若亡,国将不国”的吓人论调宣传流布,殊无必要。只是身在教育,忝为教师,又肩负传接语言文字之责,当然又当别论。
关于书道,觉悟甚迟,入门甚晚。记得是80年,刚考入一中,报道的时候见大门一侧悬木牌一块,白地黑字,上书“通榆一中”,笔法圆熟老到,字字健朗,偏又透着几分飘逸妩媚。没有落款,不知何人所书,让人不由的生出仰慕仿效之心。
那时的中国,国门初开,资讯落后,图书市场一片凋敝,想找本毛笔字帖都难如登天,更不要说钢笔字帖了;那时的高中生,更是消息闭塞,又不善沟通,男女之间都极少说话,因而我虽心生向往,也只能藏在心底秘而不宣。
甘立伟同学书法(届2班)
直到86年回一中任教,终于将心中疑惑请教老师刘玉书,才得知那校名题匾人是语文组的老前辈,前校长鲍怀勋。老师说,你念书的时候他还在一中,应该能认识呀!我说,认识,认识,还打过交道呢。
说起和鲍校长的一面之缘,是高中时代赶上的一次师生书画展。展品布置在图书室,允许学生自由参观。我和几名同学也心生好奇,前去探头探脑,正赶上鲍校长也在那里。鲍校长是南方人,口音中还带着南方的味道,但听得懂。个子不高,身形偏于单薄,不同于北方的壮硕。面色白皙,脸形俊朗,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修养学问,仿佛有种奇异的韵律在里面。说话不紧不慢,不慌不忙,微微带着南音的普通话格外受听,反倒让人觉得就该这个味道,要是纯粹的京腔便不是他了。记得鲍校长见我们几个鬼头鬼脑有如密室行窃未果的毛贼,突然来了雅兴,招呼我们过去,问是哪班的,有无作品参展,对书法了解不,等等,我们嚅嚅嗫嗫,一一作答。鲍校长兴致颇高,又特地给我们介绍起屋内展品来。具体内容早已忘却,但从此对书道的向往也欲发迫切了。
儒雅的鲍怀勋校长(右)
那个年代还没有后来风行的钢笔硬笔字帖,想练字只能仿效字好的老师或天生一笔好字的同学。
说起教师中的好字,就不能不提老师刘玉书了。那时刘玉书接替宋德金老师担任我们82届文科6班的班主任。三十刚出头,剑眉如墨,目似朗星,脸偏瘦长,线条分明,唇形稍薄,未留髭须。行如风动,立若松柏,顾盼之间,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今日看老师是中等身材,彼时在我们没见过世面的男孩女孩眼里则是颀长修伟,帅气十足。老师梳着那个年代流行的大背头,一丝不乱,油光可鉴。初时我们都以涂了许多头油或打了N多发蜡,相处久了,老师告诉我们:“别以为我这是臭美,弄得苍蝇都打滑站不住脚,我这是脂溢性发质,自己就往外冒油。”我们这帮小生荒年轻没见识,哪知什么脂溢油溢,老师说了,我们就信了,老师还会骗我们不成?老师向我们做自我介绍:“我叫刘玉书。立刀刘,玉石的玉,书本的书。”他边说边拿起粉笔在身后的黑板上飞快地写下“刘玉书”三个字。之所以说感觉飞快,是因为我们都没本事注意也跟不上那种节拍,只觉得老师话音一落,黑板上就浮现出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,如此的灵动,如此的优美,如此的神奇!那一刻好多男孩子都流着不自知的口水,好多女孩子眼里都闪着无数的小星星。那个年代,还不流行追星,也没有这粉那粉的,更不允许课堂尖叫欢呼,否则,下面一定是尖叫道好声一片,“书粉”诞生一批了。
老师的字,不媚,不俗,不滞,不板,毫无匠气味,更多了些文人气,流畅洒脱,自然生动,笔笔交代清楚,字字易于辨识,绝不似某些书家的自命天书,更不同天下医生的鬼画符。直到今天,我写字不追求奇险难怪,只求方便识读,可说深受恩师影响。
风采依旧的刘玉书老师
毕业分到一中任教时我的字还全无章法,更别说自成一体了。回来就教高二两个班语文,且担任三班的班主任。班里字写得好的学生比比皆是,尤其班长史赜(这个史赜,医院史大夫的公子,后来考入郑州炮校,毕业后分到部队发展,再后来娶了同班的女学霸当年的理科状元马娟。而马娟又是政治组马峻山老师的大女儿,称雄男孩占优的理科,步入社会又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),一个白白净净的大男孩,写得一手绝佳的钢笔字,那字笔笔挺秀,个个饱满,看得我这个语文教师面上发烧心中有愧,发誓要练出一手好字,不然怎么有脸站到前面为师为范?
八十年代的一中,别说整个学校,就是语文组,字写得好的人都不知凡几。比如男神周晓峰,身高形酷脸帅声美课好字挺秀,师生皆喜,男女通杀,让人连羡慕嫉妒恨的勇气都没有。“半截男神”魏国勇,面部线条硬朗,阳刚之气十足,一张口磁性悦耳的男中音,一落笔刚健挺拔的钢笔字,只因身形矮壮,加之有周大帅哥玉树当前,相形稍微见绌,我们便背地以“半截男神”戏称,为防本人知晓,简称“半神”。
“半神”魏国勇
此外还有老书记张跃声,时任语文组长的老师刘玉书就更不必多说,老帅男张松年,胖帅哥王永春,冷面帅哥于晓青,白面帅哥牟荣康,稍晚于我调入一中的不老不小中帅哥吴政国等等,人人一笔好字,且又风格各异。那时我的字别说与男神诸帅远逊,就是与组内两位年纪上下仿佛的丫头相比也略有不如。两个丫头为谁?说起来不但别的组的教师多不知不识,就是本组后来的老师也多未谋面,她们一个叫张秀凤,一个叫张立侠,活泼灵动,才气不凡。至于齐力,史铁军,刘晓非,我,那时都属于书法一道垫底的货色。
身为教师虽然书法未能入室登堂,却有幸摊上许多书艺悟性远超于我的弟子。如前面提到的史赜,毕业的刘彦宇,毕业的甘立伟都是书法天赋远超于我的学生。
届2班甘立伟同学
届刘彦宇同学
这诸多精通书艺的学生当中,最值一提的是王春,因为王春不但是我的学生,还曾是一中的教师,切合此篇的主旨。年,我将甘立伟这届送走,又接手新一轮高一新生,年级委派我教文科,王春选文,恰在一班,有幸教到。很稚嫩朴拙的一个大男孩,一头黑发,面目有着迥异北方的清秀,相书上所谓“北人南相,贵不可言”,虽未必个个精准,但至少让人一见难忘。说话文雅,举止有超出同龄人的从容淡定。但那时年轻气盛,学养未深,也偶尔犯酸,言语尖刻。酷爱文学,雅好读书,诗词曲赋对联,无不略窥门径,这在高一新生中,简直就是凤毛麟角。尤喜书法,毛笔钢笔都颇见功夫。如果说学生碰到好老师是缘分,那么老师得到好弟子同样是可遇不可求。我见猎心喜,平生所学,恨不得倾囊相授。那年他因数学英语两科短板高考分数将将过了普本线,这个分数,在本省也就白城师院有三四分可能。我和他商量,与其选北,不如报南,于是填报了从未有人报过的岳阳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,果然被录了去。王春单论语文综合实力已足可称雄,所以在大学四年中尽展所长,称得上是如鱼得水,书艺再上层楼。大学毕业后,做了一小段行政工作,很是不适应,辗转回到母校任教。自此机会陡增,路转峰回,因夺得全省语文基本功大赛两个单项第一,一个总分第一被组建吉大附中求贤若渴的女校长相中,破格聘用。后又调入东师附中,如今已是语文教研室副主任,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了。
上次我参加东师语文组举办的第三届语文学术节,在元晖研修院孙立权名师工作室门口见到一幅王春书法近作,笔力遒劲,奔放自然,显然去长后勤于挥毫,且别有所遇,经历既多,眼界自宽,已渐臻大成之境。青出于蓝,本是常态,更何况王春书艺一途,起点甚高,教他之日,就远非我所能比拟,能有今日成就,自是水到渠成,意料中事。
王春有成,非止我与有荣焉,通榆一中同样该引以为傲,原因是这完完全全是我通榆一中培养出的人才,到何种高度都证明着通榆一中的高度。
师大附中语文组副主任王春
现在的一中,毛笔字当首推政国老师,数十载浸润,积健为雄,师法二王而别开生面,临摹米芾而推陈出新。如今政国老师的字,减肥成功,俗味尽消,纤浓适度,端严凝重,收放自如。一中大门的题名,景石“守一”,后面的“积健为雄”等都出自政国老师的手笔。
二把交椅当推蔺树学副书记。树学的字,中学时代就卓然不群。而与他的性格相似,他的字纵横捭阖,不甘束缚,飞扬跋扈,顾盼自雄。但因课业繁重,党务冗杂,缺少了日日习练,所以笔触稍带生涩,不够圆润融通,假以时日,想来定能更上层楼。
三把交椅要归于历史组的特级教师冯晓敏。晓敏家学渊博,一手好字来于早年刻苦习练。不但在女教师中无人可比,男教师中能一较高下的也就二三人而已。
钢笔字普遍过硬的,我个人浅见,倒不是语文组,而是数学组。数学组除了前组长张君慧外,余下教师的钢笔字都或端庄或谨严或活泼或妩媚,可羡可佩,可圈可点。而要是让我评判谁是一中钢笔字的总都督,我一定推数学组的张明石老师。明石老师的钢笔字,如他头上疏发,当得起摇曳生姿,行云流水,点划之间,无滞无塞,绝无造作感,毫无烟火气。看他一篇书作,通体气脉贯通,浑然一体,是一种绝大享受。与此相比,校助贺志广和我的字,众人虽也夸赞,窃以为都欠了一点自然,多了一丝造作。
说起贺校助,那也是一中的一块金字招牌,年年高考中考的地形指示图,监考人员轮换表,都由他执笔书写。让他校他市县的人员顿生一中藏龙卧虎之感。纷纷打听是哪路高人写就。校长顺口吹牛说:“一般一般,只是我们地理组的一个编外人员,课教得一般,干啥啥不行,吃啥啥不剩,就让他凑合写两笔。”这牛吹得真是低调地奢华呀,让各路大神顿觉一中岂止是卧虎藏龙,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呀!
近日看志广弟为高一期中考试所写粉笔字通报,笔力大进,渐臻佳境,深为志广弟欣慰欣喜!在此不妨也送个顺水人情,尊贺校助为通榆一中粉笔字的魁首,黑板界的班头!
一中写得一手好字的当然不止以上诸位,不说已退休的数学组张连石老师,魏宝田老师,语文组葛占华老师,就是在职在岗的女教师中,就颇多高手。比如语文组的韩玉玲老师,陆文华老师,张晓宁老师,艺术组的盖刘芳老师,英语组的李彤老师,梁玮佳老师,王苗苗老师等等,皆渐渐自成一体,书道日益精深。
张明石老师
蔺树学老师
书道虽云小道,登堂入室也是千难万难。需下苦功临帖,广览名家以增识见。且学人三分易,自成一格难,没有几十年积累沉淀,就放言独辟蹊径,自成一家,只能是狂徒妄语,夜郎自大了。
尤其近十余年,我校毛笔字人才稀有,后继乏人,深以为忧。我以为,一个学校的风姿底蕴,学养传承,不是看你修了几栋楼,建了几座馆,考了几个清华北大,重点本科上线率多少,那些只是浮于表面,糊弄外行的。学校之根本,看你独立治学之精神,自由学术之思想,专业建树,人文风采。这些东西的确是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见分晓。但真若见了真章也就别了天渊,再想追赶,便是千难万难了。当年燕京大学、圣约翰大学等名校,在民国曾是近乎于与剑桥、牛津、哈佛、耶鲁等名校比肩的中国大学!此外诸如齐鲁大学、东吴大学、之江大学、金陵大学、震旦大学、中央大学、岭南大学,一时群星璀璨,争辉斗奇。可一旦率然分拆,妄自跟仿前苏联,自家精华尽弃,传承断绝,一时再难追赶。
殷鉴不远,国人当自省而后自强。
附识:
此文草成,传与老师刘玉书审阅核定,老师老怀甚畅,回